可惜沒有那個你存在,
如果有那麼個你,
就好了,
世界末日有什麼可怕。
這幾天常常可以看見天火爺出沒在城鎮中,小狐狸沒有匿蹤,有當初她給他的那個連繫金鈴,他應該能察覺到她在附近,自從上一次論教之後,他已有好一陣子沒再向她攀談,故小狐狸也識相地沒打招呼。
只是他最近似乎心中有些議題,看他的神情從歡欣到憤怒,到沮喪,再重振威風。看他低落時,她曾有想要靠近關心,但還是沒做到。當一個朋友,她希望能多少為他分擔一些,能做的不多,談談心也好。怕用熱臉貼冷屁股,最後她只是隔著一段距離看著他的轉變。
小狐狸已經很久沒有戴著項圈以狐狸精的模樣進入客棧了,自從…
她緊緊地摸著項圈。
自從她不再是黑夜的奴後…
自從她成為鱷魚先生的奴後……
她也沒有必要再到那裡,因為常常心都滿滿的。
今天她突然想去看看,就不知道那個地方是否仍戒備甚嚴,抱著被踢的決心,她衝進去,果然馬上招呼許多男人的青睞。
啊…多麼美好的感覺……
其實她也不是想要聊天或是找誰,只是想要碰碰新奇的機遇、體驗受歡迎的感覺,自認為防火牆太弱,故她通常都選坐在角落裡…
頭昏眼花、手忙腳亂一陣才自人潮中抽身出,她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。
他穿著帝袍,擺出好大的陣仗,仿若聖駕臨朝,他逕直走到小狐狸面前毛遂自薦是位好主。
一看就知道是誰了,因為他最近常常穿這件衣服,她很確定是他,因為這件衣服的花樣很特別,一般人要仿製不容易。
只是他已忘了她是誰,當她問起他的近況,他才嘴角一撇,坐下來,苦笑道。
為了一個女人,他把其它人都遺忘。但那個女人,卻離開了他。
周遭的人群大多識趣離開了,漸漸地剩下他們兩個人。
他再向她要了金鈴一次,小狐狸自袖口裡取出一只遞給他,當他碰觸的那一瞬邊,記憶也回了一大半。
「再見到妳真好。」他撫著金鈴,淡淡地笑著,這次他小心收入懷內。
小狐狸在周圍設下結界,讓兩人可以安靜談話。
小狐狸問:「呵,她是奴嗎?」
「不是,她是主。一次聊天,我逗她,結果,她喜歡上了我,我也喜歡她。」雖然看著桌上的杯子,但他的目光卻已穿越時空,來到他們相識的那一刻。
她驚歎:「主喜歡上主呀。」原來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。
「她以前在東瀛留學,也是個性格強悍的人,但是我征服了她。」他面露微笑,回想甜蜜時光。「但是她一年前結婚了,老公是個不懂事的孩子,為了面子,不離婚。」
「嗯…後來呢。」她關心地問。
「後來…」他的聲音有些哽咽,說:「就說讓我當從沒遇見過她,我很痛。」
要讓一個主承認說他很痛,那一定是很痛很痛了。
「約好了生生世世的愛,就一下子成了泡影。」他面如死灰,沮喪道:「一個字,慘。」
小狐狸伸出手握住他的手,感受到他身上傳來的悲鳴,她也難過道:「這幾天很難受吧…」
「難受,白天還好,晚上受不了。」
他的感情像脆弱的玻璃一樣在現實裡跌得粉碎。
「很想再和她在一起。」她試著說出他的心聲。
「是啊,我現在在這,回不去,妳說多難受。」
「你們認識多久了呢?」
「二十天,整整二十天。」
短短的二十天,短短的幸福。
就算不在乎天長地久,只在乎曾經擁有,這曾經,也太短了,造化弄人。
「但是感情很深。」她說,感覺的出。
她的出現,足以令他忘了所有人。那是有重要,多麼無可取代。
他嘴角微微上翹,悠然神往。「是啊,那種感覺從來沒有過。」
「那是你之前在找尋的愛吧。」
「是啊,應該說共鳴吧。」
「沒有機會了嗎…」
「沒有了吧,應該沒了。除非她找我,感覺不可能。」
「所以才約生生世世…」
他搖頭說:「當時不是那麼想的,感覺十三年都不如二十天,所以下輩子一直要在一起。」
「哦,是想要永遠都在一起。」
「是,可是不可能了。」他失魂嘆道,失望與失落像片烏雲籠罩著他。
這個時候,她也不知道該再說些什麼幫他了,只能陪在他身邊,兩人間靜默了一陣。
「如果你回去了會想要去找她嗎?」她問。他現在因為待在城裡,若他回去了,會不會比較好。
「不,因為她決定了,我去找又怎麼樣呢。」因為他尊重她的決定。「我倒不是怕,也不是不能承擔。妳呢?愛過麼?」他突然問起她。
小狐狸想了想,卻皺眉。「我不知道那算不算愛。」
「妳比我還麻煩,至少我知道,呵呵,很確定。」
「呵呵,感情又不是自己能決定愛誰就愛誰。」
「我不同意。」
「咦?」
「或者說不很同意。」
「怎麼說呢?」
「人家不愛妳,妳也會愛麼?」
她想到了黑夜,道:「是呀…是不該再繼續愛了,但是有時候會發現他的影響力還是在。」她在小聲補充道:「會慢慢收回自己的感情。」
「妳比我還不幸,至少我那二十天,超級舒服。白天黑夜的,想著這個人,這個人也一樣想著我。」他眼神發亮炫耀道。
「哇,光想起來就很舒服,很感動…」
「所以很確定,也很痛苦。」
「可能因為我有家吧,老婆要生孩子了,三月初。所以她,不忍心吧。感情到最後,是傷害自己。」
她問:「但即使再重來一次,你還會想要認識她嗎?」
「嗯,如果有下輩子,還是她。」
「嗯。」確定了這一點,小狐狸愉快地笑了笑。
「只不過我等不到吧。」
「等不到?」
「是啊。」
「沒有下輩子嗎?」
「不知道,反正我知道現在活著很無聊。我們認識的也不短了,妳知道我一直在尋找,沒想到,僅僅二十天。」他仰頭苦笑:「呵呵,妳說老天是不是在捉弄我,告訴我,愛情有啊,也很甜蜜,但是不是你的,不屬於你,你受苦吧。」
她無語悲憐地望著他。
「島上和大陸一樣吧。」他問。
「什麼一樣呢?」
「真心相愛才在一起的也不多吧。」
「是怕真心相愛在一起後又分開…」
「是麼,大陸也一樣,還是東瀛好。」
「東瀛再分開的人少嗎?」
「不算多,至少感覺不好不會結婚,沒有人為了結婚而結婚。」
「中國就會嗎?」
「中國人還是比較傳統吧,到了結婚的時候,很多人都會為了結婚而結婚,我就是。」
「嗯…為了生小孩而生小孩。」
「是啊,過得不開心,真得很不開心,分又分不了,畢竟有孩子。」
「人生還過沒一半呢。」她擔憂道。
「是啊,所以苦著吧,我想出家了,呵呵,就是沒有決心。」
「出家會好些嗎?」她反問道。
「因為出家也不會平靜,不是麼?」
「是呀,出家並不能解決事情。」
「那怎麼能解決事情啊,我跟她說,給我三年時間,我把錢和公司給我老婆,之後我們離開,我把解決的方法想得很清楚了,但是她選擇了放棄我,我真不懂。」
小狐狸閉著眼感受,感受那樣的感覺。「你應該也看過非誠勿擾吧?」
「看過,大陸的,能不看麼,這幾年我一直在大陸。」
「舒淇一開始不是跟著一個有婦之夫嗎?」其實小狐狸想說的是,對一個介入婚姻的第三者來說要相信情人的承諾那需要多大的勇氣。
天火爺似乎沒聽出她的話中話,道:「是啊,很差勁,妳看第二集了麼?『婚姻怎麼選都是錯的,成功的婚姻就是將錯就錯』。」
「哦哦。」
「我對島上的人,感覺還不錯。明年也許有機會去看妳。妳喝酒麼?」
「很少,頂多冬天喝一點。」
「如果我去島上,請我喝酒麼?」
小狐狸覺得頭大,開始思索該帶他去哪裡喝酒:「突然發現我不是個好導遊。」
「不要導遊,感覺兩個傷心的人,能坐在一起喝酒,而且還是兩岸的,很神奇。」
「呵呵,你喝醉過嗎?」
「沒有,我酒精過敏,很少喝酒,喝了也不醉,多了就吐,少了就癢癢。」
「工作上常要應酬喝酒吧?」
「是啊,不過東瀛人,不勸酒,兌水喝,還好些。我這幾天在父母這裡,不能喝酒,」他仰天悲愴地說:「回天壇之後,我想好好喝一次,就算死吧,死一回就舒服了。」
「嗯…」她猶豫擔心地看著他,道:「那就喝吧。」
「我現在特想找個朋友喝酒,妳要是在東瀛就好了,就算妳在北國,我也連夜過去。」
「呵呵。」
「是不是我這個人很不地道?」
小狐狸不解:「很不地道?」
天火爺不好意思地解釋:「有好一陣子,不跟妳聊天了,還遺忘了妳,今天心情不好,就抓住妳,說了這麼多。」
小狐狸哈哈大笑:「哈哈,不會呀,我能理解。」她的目光柔和,如母親的慈愛接納:「這時候就多用我吧,希望你好點。」她沒說,因為她的朋友並不多,認識的、注意的到的就這些,要不發現也難,除非是她不喜歡的,到目前為止。
「我們這裡叫不地道哦,東北話吧,呵呵,就是不厚道吧。」
「呵,學到了。」
周圍鬧哄哄地愈來愈大聲,老闆和客人圍成一桌在打麻將。
他看著旁邊皺眉問:「能到隔壁的房間嗎,這裡太吵了,我今晚確實需要人聊。」
「隔壁的房間不會很貴嗎?」
「不會啊,我是社長啊。」他傲然自負道。
小狐狸抓抓頭說:「呵,我不太會說話呢。」
「沒事,聽我說就好了。」
「好的。」她爽快地答應。
「不知道妳煩不?」
「不會呀,我最會聽人說話。」
她陪他談了一陣子,在睡前的那一段時間。他說下次見面希望小狐狸能接受他的調教,因為這個時候的他很需要這樣的解放,小狐狸不知道該怎麼回應拒絕,因為她有鱷魚先生。
對於傷心的人,小狐狸總是無法不管,如果放下了他們,就好像放棄了以前的那個自己。
20110206